我从来没有期望过能见到白鹭,在这小城。总以为它是飞翔在烟雨迷蒙的江南的生灵,在水草肥美的白水之洲,它悠然低飞在黄昏的水面;或是在芳草凄凄的江湖之滨,它孤独地站立在灌木的绝顶,向着远方瞭望。
有时候,在南方那碧绿的清水田里,也会有一只两只白鹭在站着钓鱼,嫩绿的秧苗,清澈的田水,雪白的鹭,方方的田,这一切就像是一幅镶在玻璃框里的图画。
我喜欢着白鹭,那雪白的蓑毛,那挺直的颈项,那温婉的翅膀,那流动的结构,宛如一首飘动的小诗。
仲夏的傍晚,在寂寥的沙河之滨,我看到了一首翩然流动的小诗——那是白鹭在飞,一只,两只。它们一会儿翻飞在暮色深沉的河面,回旋着,闪动着美丽的双翅,一会儿又站立在河中央的漂动的水草上,用它那铁色的长喙啄食着水草上的小虫。偶尔,它也会仰起头,看看即将沉落的残阳,还有浩浩东流的河水,那神态总是那么优雅。等到它站立的水草漂到足够远的地方,它再翩翩地飞回来,停栖在另一片漂动的水草上。就这样循环往复地飞来飞去,仿佛在和自己玩着寂寞的游戏。
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白鹭的叫声,但我从它那悠然的姿态中,猜测着它的鸣叫,一定不是高亢的,也绝不会是沉闷的。那将是来自远方的天籁之音,清新,悠远,绵长,如山间汩汩的泉水,如旷野的一缕清风。
在这并不诗意的城市,我读着白鹭,每一个黄昏,犹如读着一首没有结尾的小诗。。
一晃,已有两个月没有看见白鹭了,在终日的繁忙中,我渐渐要走出这多事之秋了。
入夜,一股西伯利亚的寒流,自遥远的北方翻越千山万水,席卷了整个中原。相携而来的,还有这一场秋夜的喜雨,我躺在温暖的床上,听着窗外白杨树林里沙沙的落叶声和秋雨声,着实感念秋雨的来临。而那白鹭呢,它是依然栖息在河边的树丛里,还是已于昨夜这凄风苦雨之前,飞往南方去了呢?